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蝶变:澳门博彩业田野叙事二 走向荷官之路7. 沓码仔的故事

ballcat2022-07-15菠菜热点1122
蝶变:澳门博彩业田野叙事二走向荷官之路7.沓码仔的故事笔者田野调查期间接触到的若干沓码仔,最年长的出生于1948年,最小的出生于1982年。他们的口述资料涉及澳门博彩业的各个方面,除了已见于本书各

蝶变:澳门博彩业田野叙事二 走向荷官之路7. 沓码仔的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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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者田野调查期间接触到的若干沓码仔,最年长的出生于

1948年,最小的出生于1982年。他们的口述资料涉及澳门博彩

的各个方面,除了已见于本书各章节的引用外,下面的叙述,侧

重于他们的一般生活及从业经历,这些叙述对于认识澳门沓码仔

这一隐秘群体的一般生活无疑甚为有益。

澳门本地沓码仔

受访人1 R先生(2011年8月25日,笔者在澳门借宿处)

沓码仔R先生,个子中等,体格健壮,理着板寸头,目光炯

炯,言语简洁明快,是一个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人。他可

以说是横跨澳门博彩业新旧时代沓码行业的代表人物之一。

R先生有两张身份证,香港身份证上显示的是他出生于1958

年8月17日,而澳门身份证则显示他出生于1960年8月17日。1998

年亚洲金融风暴那年,他在珠海买了两套房,现在常住在珠海。

R先生有三次婚姻,共育有4名子女,大太太生了两个儿子,据他

说,大儿子入读过警察学校,现在是警察;小儿子2009年国内某

著名大学法律系毕业后,现在澳门政府某部门供职。第二位太太

是做服务业的,育有一个女儿,受访期间还在某大学读书。第三

位太太也生了个女儿,还在读高中。

R先生吃澳门博彩业这碗饭已有30多年,他记忆力极好,尤

其是在数字方面,这和他多年从事沓码生涯有关。关于他的个人

经历,他说:

我从小就在回力一带生活,当时那里是老菜地。11岁时

开始跑码头,也就是16号码头,今天的十六浦一带。17岁时

进入水房帮,成为“飞仔堂”的下属。开始是帮助黑道大哥倒

卖黄牛船票,后于1977年9月13日入职澳门旅游娱乐有限公

司工作,并于1979年转到葡京娱乐场内,成为番摊台的荷

官。回归前的动荡年代,他也曾有所参与:

械斗主要是从1995年开始的,那年在回力娱乐场,因为

争客人打了第一场,14K和水房两派打,都是群架,我参加

了。当时丽晶餐厅外面的玻璃都被打碎了,后来我躲到广东

中山避风头,到了1997年新世纪娱乐场开业时我才回来。

他说,回想起20世纪70至80年代时,没有背景的人是入不了

赌场的,如果有人在赌场里走来走去不赌,不超过3天,就会被

保安捉住并拍照存档,3年内不得再进入赌场。R先生说他也被强

行拍照过,但因为有背景,3天后就可以大大方方地进入赌场。

R先生的洗码经历十分丰富,1980年他转往当时由何鸿燊博

士的胞妹何女士开的好世界公司开始做洗码生涯,并一直持续到

现在。他记得何女士当时曾向每位公司员工发放1万元现金作为

在澳门马大臣街自置楼宇的楼花钱。R先生回忆当时的洗码情景

时说:

当时我为公司洗码,给我一个码袋,里面装有30万筹

码,我要交押金10万,还得有担保人。洗码的收入包括码

粮、水钱和茶资。1985年黄金集团开业时,我独立做起了沓

码仔,主要是在贵宾厅。2000年时我又转回葡京地库(即一

楼中场)洗码。

关于当时的码佣以及相关赌场优惠,R先生说:

在1980年代,买码10万,回佣是0.45%;客人用贵宾卡

买3万筹码可获往返香港、澳门两地的4张船票;买6万筹

码,赌场会送一晚酒店房间、船票及200元金华水果兑换

券,加起来有850元。那些票券可以7折转售,于是洗码人向

赌场兑换筹码后,并将该等票券转售得来的钱加入成本,以

减少不必要的浪费,但没有赌客来换码就会蚀本。2001年像

旧葡京的赌厅,给洗码人的佣金是0.95%。

从2003年开始,R先生还在公海赌船上做过洗码,其间还曾

经发过一笔小财,他说:

一次在东方公主号赌船上,有一个客人一个晚上用10万

本金赢了150万,扣除客人的100万,50万归我所有。

在赌船洗了3年码后,2006年R先生回到澳门,应聘在永利赌

场某赌厅做了3个月的经理,当时月薪2.8万元,由于不习惯赌厅

职员的生活,R先生离职又跑到回力和旧葡京继续洗码。在赌权

开放前后做沓码仔期间,R先生还曾带赌客去过不少国家的赌

场,他说:

我带客人去过澳洲黄金海岸、韩国济州岛、菲律宾马尼

拉、老挝、越南及马来西亚云顶赌场。在韩国做洗码,洗码

人与赌客之间的佣金大约是客人所赢金钱的10%左右,码粮

则可以达到11.8%。至于客人的机票及酒店住宿,则由韩国

赌场全包,菲律宾也是一样。我曾带一位客人到过华克山

庄,那位赌客的赌本为30万美金。韩国赌场规定,中介人只

能在另一房间等客人,不能陪伴客人赌。有一次客人赢了

130万,我得到的佣金为9万。

R先生做沓码仔多年,一段时期内也曾有自己的雇员,他

说:

1986年至1991年期间我有几名手下,都是从大陆请过来

的。当时大陆人只要在澳门以5万元人民币开设小商店等,

便可申请到多次往返的通行证到澳门,于是这类人便借这个

名义过来。

关于赌权开放前的赌客,R先生说:

那些年客人以香港人最多,其次是广州的,还有东莞长

安、石龙等地的客人。我还记得,1981年时去东莞的长安接

客人,当时还没有高速公路,先要坐出租车从拱北到中山

港,再换乘快艇到虎门或太平,之后再换乘出租车才能到当

地。R先生也认识一些内地赌客,国内去过东北的哈尔滨、黑河

以及北京等地,也有广东珠三角的客人,不过主要还是一些香港

客人,有认识超过20年的。R先生也有“坏账”的时候,他说:

2005年时,广东阳江有一位女赌客在金沙赌场输了10万

元,来到回力遇见了我,找我借钱,并提供了内地银行的账

号,我查过她的大陆农行账户,确认有15万存款,证明她有

能力还钱,于是借了5万泥码给她。半个小时后输掉了1万,

她想跑,被我手下的两个马仔拦住了,她反咬一口,说我们

抢码,我找赌场保安摆平了这件事。她手头还剩4万2,我蚀

了8000,最终让她走了。2007年还做了一个珠海姓赵的客

人,借出去75万,抽水抽回65万,两个人看住他还是让他跑

掉了。他是做古董电话生意的,太太是肇庆的,有地址也没

办法,那次我倒亏8万7000。还有的客人当时跑掉了或者是

确实还不了钱,过一段时间再还的也有。“放数”靠信誉,我

从来不偷码,赚的可能就少一些。

过去他确曾挣过不少钱,但那些钱基本上都让他赌博输掉

了,他说:

我的钱都输在赌桌上了,最惨的一次是1991年10月31日

那天,是在回力赌场的富贵厅,香港郑某人开的,赌台最高

投注是50万。早上8点半我开始赌,一开始我输了3万,为了

捞回来,9万、17万、45万一把把地押,押到45万,打电话

给赌厅经理要求加注,也就是提高限红,这是当时赌厅给予

客人的服务之一。最高一注我押到70万,赌了一天我的钱输

光了,那次共输掉1700万,从此我就差不多是个穷光蛋了。

赌权开放后,内地沓码仔崛起于澳门赌场,现在的R先生手

上只有偶尔几个来自香港的赌客,他的活动仍然还是多在旧葡京

及回力、海立方赌场一带,勉强维生而已。但R先生似乎看得很

开,他说:

我现在但求平安,强求得不到幸福,没有一个人能赌赢

的。现在洗码这一行也没得做了,想做得好必须企业化。我

如果不输掉那1700万,可能去承包赌厅,也许现在连命都没

有了。

R先生最后说:

我是老资格的沓码仔,20世纪70年代末就在赌场待着

了,那时提起“××平”大家都认识,“××平”就是我的绰号。××

驹也不过是1980年代中期才开始涉足赌场,像我这样的,在

澳门没有几个了。

受访人2 N先生(2011年10月8日,旧葡京某西餐厅)

N先生也可以视为澳门老一代沓码仔,他1948年出生,太太

在某外资赌场做清洁工,大儿子在政府某部门做事,二儿子学

医。N先生认为自己是一个沓码仔,不过根据他的叙述,现在他

大多数时间更像是一个“赌场老鼠”。他说:

我从1980年代开始在旧葡京,主要守番摊台,过去番摊

台生意好,现在不行了,旧葡京只剩下了一张,来玩的人也

都是香港客人,大陆人不懂玩。还有些老客人找我代他们下

注,赢了给点茶钱,没有客人自己也常去,有时看有机会自

己也下注,能赢一点就收手。我几十年都是一个人做,从来

不想入行,也有人想拉我加入,跟了他们就变成了黑社会人

士。

N先生也有自己固定的内地客人,但都是小赌客,每次仅有

一些茶钱打赏而已,他的沓码经历可以视作澳门底层老一代沓码

仔的代表。他叙述自己与赌客的关系时说:

我有三个上海的客人,都是50岁左右,已经延续3年

了,今年8月还来过一次,11月还会再来。一般是这样,比

如说今天来,他们前一天会打电话给我,告诉几点的飞机,

我安排他们住的地方。他们来一次每人带5万块钱,待两

天,输了我会给他们买回程的机票,另外给一些零花钱,下

次来他们会还我。如果赢了,每人给我1500,一般都是这

样。他们赢钱了,我会劝他们早点走,因为在赌场待长了又

会输回去,次次都输他们就不会再来了,客人赢等于我也

赢,客人输等于我也输。我从来不会劝他们借钱赌,也不带

他们去买泥码,也不会打听他们的家世,愿意说我就听。客

人是不是好人,我一看就看得出来,我是在大小台上认识他

们的,告诉他们不要玩大小,不如去百家乐看看,这样就熟

了。他们现在也了解我,知道我老实,不会骗他们。

N先生经历过回归前的动荡年代,他回忆说:

赌场利益集团的打打杀杀我见得多了,什么14K、水房

帮,都是鬼打鬼。葡京这个地方过去就是黑社会打盹的地

方、揾食的地方、猫的地方,这里就是一个大染缸,我能在

这里待几十年很不容易。回归前也曾经被人敲诈,要我每天

给他们100块钱,说是保护费。我也很硬,说:我今天给你

100,明天你得给回我2000。没理他们,他们也拿我没办

法。

对于现在的境况,N先生还算满意,并别无多求,他说:

我现在老了,每天有两餐饭就可以了。我也有花名,提

起“×骨仔”,很多人都知道。像我这么大年龄的,现在还有

一个,常在威尼斯人赌场。

受访人3 J先生(2012年7月11日,澳门金碧俱乐部)

1965年出生的J先生,现在的身份是某赌场的保安,笔者接触

到他时,刚离开沓码行业一年半,此前他有8年的沓码仔经历。J

先生在澳门出生、澳门长大,普通话几乎不能沟通。他有两个女

儿,大女儿20岁,还在读大学,小女儿上小学。他现在做保安每

月薪水9400元。他说,澳门各赌场的保安,永利的工资最高,可

以到1万元,金沙系的也要多一些,澳博系的差不多。他在1997年

买了一套住房,约70平方米,当时花了60万。

J先生做沓码仔从1993年开始,是跟着一个香港老板,他叙述

说:

当时的收入是按客人买码量来计算的,以10万为一份,

赌客买码够10万,老板可以得800-900元,赌场直接打到老板

的账户上,而我可以分到其中的20%。2001年生意开始走下

坡路,那位香港老板一直做到金融风暴来临。当时做沓码仔

很辛苦,我曾经有过三天三夜不睡觉陪客人的经历,因为当

时客人比较多,所以要连轴转。老板做生意求稳定,没有把

握的不做,我们要了解客人的卡里有多少钱,才能做相应的

兑码。

J先生接触过不少来自各地的赌客,他做了一些比较:

我的客人一般都是香港人,很孤寒,小费给的很少,不

过他们很守信用,没有歪门邪道。也接待过新加坡的客人,

他们只赌21点。现在赌场中场输赢20万、30万的多的是,都

是大陆客,香港赌客输赢四五万都算是大的了,在贵宾厅赌

的香港人10万一注也算是大的了。现在大陆赌客也很孤寒,

赢100万只打赏你2000的都有。

关于沓码仔的赌博问题,J先生有痛彻心扉的感受,他说:

沓码仔百分之百都参赌,我听说有一位沓码仔在金碧汇

彩一次赢过2个亿。我从来都没见过不赌的沓码仔,我自己

也赌,有时感觉很无聊,出粮(发薪水)后即去赌,做了几

年的沓码仔,输掉的大概有几百万,最多一次输掉十几万,

赢过的也有,有一次赢了有三四十万。我开始做沓码仔就参

赌,没办法,我的老板也赌,大家都一样。赌博让人输掉

钱,输掉家人,输掉自尊。

受访人4 L先生(2011年10月10日,笔者在澳门借宿处)

L先生出生于1955年,1979年进入澳博做赌场保安,1983年离

职从事沓码,一开始跟的是顺德人陈姓老板,后来因为老板的客

人输光了,1986年就没再做了,他则开始单干,不过他现在只可

以说是一个兼职的沓码仔,他说:

离开老板后,我做过各种行业,现在主要开一间杂货店

维持生计,但并没有完全离开沓码,有客人就再做,或者是

做沓码的朋友电话约出来“埋堆”(凑份)做。我们没有涉及

黑社会,都是朋友一起做,搞事也不会搞我,我又没有什么

钱,搞我也没“着数”。单独一个人做有时会被人欺负,我为

人又老实,通常还是“埋堆”,但不会主动“埋堆”。我做沓码

仔十几年,从来没有找过帮手,自己能力也不行。

关于现在的赌场高利贷,L先生说:

我没有放过贷,因为我的客人都是熟人,我也从不介绍

客人去借钱。我的客人赚的钱也是辛苦钱,输得多了就不再

赌了,但能及时戒掉也很难,有些是输光了,再也不来了。

服输才舒服,病态的人什么都舍不得,就是赌舍得,为了赌

本可以省下吃饭钱。我自己不赌,因为我知道没有什么方法

能赢赌场的钱,赢是投机,靠运气撞到了;输是注定的,没

有什么技巧可言,什么“缆”都会杀掉你。我也没有见过赢大

钱的人。

L先生对澳门赌场内赌客以外的“觅食”者有一段很精彩的

概括性叙述:

在赌场混的,无非是下面几种人。第一是“揾着数”的,

也就是有机会就利用赌场的优惠,如吃的、住房以及抽奖

等。第二是“塘边鹤”,自己很少下注,通过给别人建议“搏

醒”,拿点小费,也叫“吃红”。第三是骗子,也就是那些“捞

仔”、“捞妹”。“捞妹”更多一些,与赌客套近乎,代客下注说

可以赢,有时还会建议客人两张台一齐买,客人看不过来,

赢了也说输;即使在一张台上买,客人总有不注意的时候,

骗客人的筹码,揾快钱。他们背后有集团,赌场也管不了。

被骗的客人大多是游客、新人。做荷官的一般会留意,但也

有注意不到的时候。第四类人,是一些专门找客人换港币

的,兑换1万元,除了按牌价外,他们会找客人要手续费,

多少不等;还有的则会引诱客人去赌场附近的当铺、金铺等

刷卡,有回佣,大约是4%-5%。赌场内的那些手机店等也会

给回佣。我也带过客人去刷卡,刷10万,我可以得到4000或

4400。第五类人叫作“点火佬”。

关于L先生对赌场“觅食”者的分类,可以参阅本书第九章

第一节的相关叙述;另外,L先生所说的“捞仔”、“捞妹”

也就是扒仔和女性扒仔;关于“点火佬”

,参见本书第七章第二

节“牌九”部分的叙述。L先生还认为,现在赌场内的扒手少

了,偷得的东西也难脱手,扒手主要是在场外。

对于现在的生活,L先生还算满意,他说:

现在赌场沓码的,80%都是大陆人,不过澳门本地的赚

点小钱还是有机会。我们这一行永远都会存在,从一有赌场

开始就有这一行,就像澳门的黄业一样,都是历史遗留。我

现在已经定型了,和老婆离了婚,两个女儿跟了老婆,我一

个人过。生活平平淡淡,有两餐饭,每天饮个茶就可以了,

我讲的都是很现实的。澳门社会福利很好,过了65岁的人可

以每月有3000多的生活补贴,如果加上其他的大概可以到

3500,够生活了。

受访人5 Z先生(2011年8月23日,笔者在澳门借宿处)

Z先生1963年出生在澳门,祖籍东北,在广州长大,毕业于

广州第14中学,之后又读过南京邮电学院,是专科,毕业后在广

州电信局工作,后移居澳门。他的母亲是傅老榕的亲戚,父亲曾

任职广州市邮电部门。Z先生于2000年入职澳博,之前做过一段

时间的木材生意,也在黄金集团的兑码部门工作过,还做过两年

的营业部经理。进入澳博后,先任赌场检察组场面检察员,之后

又转往监察部的电视房工作了一段时间。2004年Z先生从澳博辞

职,开始做沓码仔。他现在常住珠海,与第二任太太有一女儿,

尚在广州某高校会计专业读书,他的前妻与大女儿则在澳博旗下

某赌场账房任职。Z先生不希望小女儿将来回到澳门工作,原因

是他觉得博彩业在澳门已开始走向衰落,赌厅要靠豪客豪赌才能

生存,所以对博彩业持不乐观态度。关于他的客人,他说:

我的客人分别来自东北、天津、上海等地。另外,我手

头上还有一些没有亲自到澳门下注的客人,他们信任我,有

赌客下注时让我帮忙代为一起下注,行内话称为“搭艇”。

Z先生手下有两名“伙计”

,都是澳门本地人,Z先生说:

他们日常主要工作是接待客人,每月没有固定工资,有

客人时,洗了多少码从中抽10%佣金作为报酬,另外,客人

给的茶钱也归他们,估计他们两人每人每月收入有5万至6万

元不等。我给他们的规定是:第一,不能开口向客人要钱;

第二,客人买多少一定要给客人相等的筹码数,以免客人输

钱后有借口不还钱;第三,不能参赌,也不能在赌的过程中

偷客人的筹码。

他对迄今为止的沓码生涯表示满意:

我自从做中介人以来还是比较顺利,碰上好的月份,一

个月洗码三四千万,可以有30万-40万码粮。不过一个中介

人,只有彻底退出此行业不干了,才算真正赚到钱,因为这

个行业的风险实在太大、太复杂。所以现在我是以做正经生

意为主,兑码为辅。在赌场冷眼旁观一下,可以看尽人生百

态,现在我也不是老板,只想这一生没白活就行了,生活不

是钱多少的问题,开心才是生活,人一死腿一伸,什么都没

有了。

由于他讲信誉,服务也不错,因此与有些来自内地东北地区

的客人之间的关系,从赌台转变到生意上的合作伙伴,主要是物

流及在东北与内蒙古投资钼矿,他说,所投资的钼矿已在一年内

赚回成本。对于他自己现在的身份,他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兼职的

中介人,也就是沓码仔。他还有一些关于赌厅及赌台底等方面的

叙述,已见相关章节所引。

内地来的沓码仔

受访人1 G先生(2012年9月1日,澳门君悦酒店客房)

G先生来自内蒙古,40岁左右,有河南或河北等地普通话口

音,他当过兵,身体健壮,平头,脖子上有一条儿童小指头般粗

的金项链,说话没有条理,感觉为人性格急躁。与他短暂的交流

是在他所下榻酒店一间面积不超过12平方米的客房。

G先生现在的身份,笔者揣测是一个讨债集团老板的手下,

为澳门某些赌厅在内地讨债,同时他的老板及他本人也兼做沓

码。他说:

我是2007年开始做这行的,主要帮赌厅老板收账,老板

有事找我,听命于老板。老板是谁我不会说,也不会告诉

你。今天下午我刚从珠海过来,朋友说你想见见我,我不知

道你怎么认识我那位朋友的。

他也谈到了一些放债的经历和经验:

有时我们也放钱给赌客,也有的将自己也做进去了。赌

客欠我的钱,我又欠赌厅的钱,这样就惨了。我们主要还是

做熟人、朋友介绍的,有个担保好一点。现在有的人,有钱

也不想还,没钱更不用说了。要不回来,欠赌厅的还不上,

信誉没有了,沓码仔个人也等于死掉了。所以做这行不能心

急,不能什么客人都做。我有时一个月有几个客人,有时半

年连一个客人都没有。我做的小,比较谨慎,没有跑过单。

他的生活基本上和内地来的沓码仔一样,有客人过澳门,没

有客人就回内地,他说:

没有客人我就住在珠海,或者是回老家。澳门消费太

高,现在这个房间,两张床,也就是10多平米,每晚要2000

多,如果是周末或者是大假期,要3000多。

G先生不愿意多说他的故事,主要还是不熟的缘故,也因为

通过其他途径联系上他并赶到他住的酒店时已经是深夜,房间内

他的看起来有些土气的太太已经躺倒在床上准备睡觉了。告辞时

笔者写下了自己的工作地点和内地的电话号码,告诉他有时间和

太太一起来广州玩,他倒是很高兴地答应了,并且将他的电话给

了笔者,还说:

我就是喜欢到处走走,我走到哪里都是这个电话,在日

本、中国香港、韩国等地方都打得通。

受访人2 W先生(2013年2月18日,珠海市某酒楼)

1963年出生的W先生是广东中山市人,因有一个叔叔在澳门

的关系,他于1980年代得以移民,现在是澳门永久居民。笔者通

过他在珠海的一位朋友得以认识他,感觉他更像是一个内地人。

他的太太是澳门人,有两个孩子,儿子读小学5年级,女儿还在

读幼儿园,都在澳门。W先生和他的太太在同一家美资赌场上

班,他在赌场账房,太太做荷官,他说:

现在我上班三班倒,刚去一年多,感觉比较辛苦,每月

收入1.43万元。我的老婆是做荷官的,每月1.53万元,比我

还高一些。做荷官下班时拍拍手就可以走了,我们就不行,

要“围数”,账面数字差1块钱都不能走。我在香港、珠海都

有一处住房,但是当年没在澳门买房,现在就买不起了。

W先生常常来往于澳门、珠海及中山市之间,迄今他的生活

经历都和赌场有关,他说:

我在澳门这么多年,和赌场有关的事情做过三样:一个

是沓码仔,二是赌厅公关,三是现在的工作。做沓码仔时间

最久,是帮一家公司打工,老板是澳门人,有8000底薪,不

管吃住,收入主要靠客人给的茶水钱。

他跟老板期间见到过不少珠三角的豪赌客:

无论是做沓码,还是在赌厅做公关,都可以见到很多大

豪客,主要是珠三角的那些土皇帝们,东莞的、南海的,见

得多了,名字我就不说了。有一个叫朱某某的,上网就可以

查到这个人,就曾经是我的客人。无论是做沓码,还是做公

关,客人投注时我们都不会吭声,他们愿意买什么就买什

么,愿意下多少注就下多少注,除非他们特地问我们。

他也曾挣过一些钱,但由于没有自己的客人,加上年轻不知

节制,并没有留下什么积蓄,他说:

那时年轻,有多少花多少,曾经在珠海租房包过一个小

妹妹,不过我也没有多的钱给她,每月固定的也就是2000左

右的生活费,遇见大客人打赏的多时,我也会一次性1万2万

地给。那时也好赌,整天花天酒地。

受访人3 小Z(2012年10月6日,粤北某市某茶室)

1982年出生的小Z是湖北省某市人,2007年跟老板做沓码

仔,2011年离开老板开始自己做,沓码经历比较丰富。由于中间

的介绍人与笔者和小Z的关系比较特殊,加上小Z本人性格豪爽,

所以小Z对于自己的沓码经历及生活状态几乎是无所不谈。

小Z于1999年参军来到广东省北部某市军分区,2005年年底

复员后没有回家乡,在当地落户。关于这段经历,小Z说:

我当兵6年,前两年为义务兵,后来转为志愿兵。按照

政策,复员后一般都是要回原籍待分配,很可能没有工作,

我像其他内地来的士兵一样,都尽量争取留在当地。当时我

已认识了我的太太,她是本地人,我复员时将户口挂在了这

里的市民政局,结婚后也就转为了当地户口。

小Z现在有两个孩子,女儿5岁,小的不满周岁。他走上沓码

之路和他的个人性格有关,他说:

我在部队比较调皮,没有人关照我的工作,我的性格也

不适合在固定的单位工作,天生的不安分,让我打一份固定

的工我也做不来,所以从部队出来后做过很多行业的事情,

都是替别人打工。2007年在本地开的地下赌场做保安时,认

识了我的老板,姓什么我就不说了。我在部队练过拳击等

等,身体很棒,这大概也是老板看中我的原因之一吧。

关于他的老板,小Z说:

老板今年39岁,祖籍是本地,父亲那一代去澳门做外

劳,以后在澳门定居,并取得了澳门居民身份。据说老板的

父亲一开始在澳门是做地盘工,后来跟上其他老板做沓码。

我的老板几岁时就跟父亲移民去了澳门,开始跟父亲做沓码

后,什么时候来家乡的我没问过。他现在名义上还在当地开

了一家房地产公司,实际上并没有这方面的业务。

小Z认为他的老板个人能力并不怎么样,但是运气好:

我的老板只是小学四年级的学历,当初他回家乡后,认

识了一个镇一级当官的,这位做官的爱赌,赌的虽然不大,

也就是百来万,但他下边的人和周围的商人也跟着赌,这样

一个带一个,慢慢做大了。老板现在有多少资产我不清楚,

我知道他在当地没有什么固定的产业,只是有几套住宅,其

中有的是当地赌客输钱后拿来“顶账”的。澳门的情况就不清

楚,知道他有几辆接送客人的保姆车。老板运气好,应该赚

了不少钱,但没有投资做其他实业,眼光不够,也没有这个

天分。他除了澳门的大老婆以外,在本地还有两个小老婆,

并且都有孩子,每个老婆给一套房、一辆车,另外每月1万

块钱家用。广东女人性格好,她们容易满足。

小Z从2007年开始经常跟老板去澳门,关于去澳门的方式,

他说:

我是2007年开始跟老板做的,老板带客人过去,也就让

我跟过去,每月多的时候大约过去三四次,但不是那么固

定。刚开始时是用自由行,以后感觉不方便,老板给办了一

个商务通,也就是商务签证,可以无限制地过去,那时办一

个商务通花费大约2.5万元,借用的是一家公司的名额,有中

间人负责办理,有效期一年,过期花钱再办。

小Z是老板手下的“伙计”

,负责老板交给的事情,主要就是陪客人赌博、安排吃住行等,也包括讨债,他说:

我的工作就是跟住客人,为他们提供各种吃住玩上的安

排。每个公司都养有一些专门讨债的人,我知道现在做讨债

的主要是河南、四川的。我也做过报纸上所说的禁锢那样的

事,我们叫作“揾牛仔”。

关于沓码仔的赌博等问题,小Z说:

做沓码的都会懂得赌一些,不然就没办法给客人打气吆

喝,也没办法给客人建议。我们都会玩百家乐,21点我也会

玩,有时自己也赌一下。回家后我根本就不去赌,我连麻将

都不会,有时看见朋友在一起搓麻将,一个通宵输赢千把几

百,觉得很可笑。我们这行涉毒的也很多,我从来不碰那东

西。

关于赌博问题,小Z还说:

老板不许我们赌。我知道有一个沓码仔,是另外一家公

司的,有一次他的老板让他拿100万筹码去账房入账,这个

人好赌,途中经过一张赌台,看见路不错,站在那里投了30

万,一下子就输掉了。我们跟着老板的时候不会去赌,但是

老板不在眼前,或者是老板让我们去“巡场”,也就是到其他

赌场转转,看有没有我们的客人在其他赌场赌,或者是有没

有欠我们钱的人在其他赌场赌,这时我就会赌一下。不过我

赌钱的数额有限,底线是5000到1万之间,输赢都走。当

然,行内偷客人筹码的也有,不过我从来不做这样的事。

小Z叙述了一些他跟过的本地豪赌客:

老板主要带客人在金沙、威尼斯人玩,常去的赌厅是大

卫厅,属于御匾会的。我跟过的本地客人,一次输得最多的

是800多万,一共也就是赌了5个多小时。我印象最深的是跟

本市某镇的一个老板去澳门,那次他一共赌了4场,每场的

本金分别为400万、300万、400万、400万,第一场给老板5

万茶钱,给我5000,最后一场给老板10万,给我1万。最后

一场赢得也很经典,下午“开波”,开始倒输900万,也就是

将前三场赢的都输掉了。最后他一共赢了1400万。他不是打

平注,遇见好路一把80万,或者打对子。这个客人有气场,

跟这样的客人,我们陪多久也不会觉得累。这些大客人在赌

厅签码,一般一次200万,输完再签200万。我知道今年5、6

月份老板带了一个姓K的过去,这个人是本市做工业废品再

生的,也是赌了4场,赢了1.3亿,洗码7个多亿,老板赚了

700多万。这样的客人做一个就够了。

小Z所在的粤北这座中等城市,经济并不是很好,但豪赌客

和沓码仔都不少,小Z对此有一个基本估计,他说:

本市有多少人去过澳门赌博,我不清楚,也没法估计。

我知道在本市大约有15到20个沓码的吧,至少有15个以上。

一个沓码仔平均有3个客人,也有约50个常去澳门赌博的

了。并且我知道这里也有在澳门承包赌厅的,如一个姓某

的,也在本地做小额贷款,现在还在做。在澳门赌得比较大

的,还有阿球、姓某的等,他们还是什么委员代表,每次输

赢不到500万不走人。他们都是做工业废品生意发家的。

笔者的另一位受访人T先生,因经营一种改良家禽而闻名小Z

所在的地区。在接触小Z期间,笔者也就本地赌客去澳门赌博的

情况询问过T先生。T先生50岁左右,仅读过三年小学,对当地某

些较富有阶层赴澳门赌博较为熟悉,但他从不参与。他说(2012

年10月30日):

这一带有些有钱人不是在本地的地下赌场赌,就是去澳

门。我知道有一个人是做建筑的,并不是很有钱,去澳门赌

博输了两次大的,命也丢了。一次是输了300多万,第二次

去澳门,带去的钱输掉了,又找人借了600万,又输光了。

回来后也没回家,住进了这里的一家酒店,夜里上吊自杀

了。至于他在澳门欠下的债务怎么办,我就不清楚了。

T先生熟悉的本地赌客也有比较有节制的,他说:

我的一个朋友每个月都要去一次,不过他不大赌,每次

去澳门只带3万块钱,去到之后住下来,睡睡觉,主要是吃

当地的海鲜。有时赌一下,只赌大小,觉得有把握就下一

把,每把1万左右。他去澳门,输赢就是3万,绝不刷卡。他

每次去都有一拨有钱的本地朋友一块去,这些人就不同了,

不输光不走。所以有时他还要请那些输光的朋友吃饭和买回

程票。

关于澳门的赌厅及扒仔,受访人小Z也有一些描述,有些牵

涉到了黑社会背景:

在澳门,有时会在一些赌厅里看见什么浙江商会、福建

商会等招牌,那些都是以商会的名义承包赌厅的,也是用这

块招牌吸引本省人,有些人不懂,进去了,实际上就是赌

厅。我的老板是属于14K的,我认识一个沓码是属于水房

的。不过说是14K的,也从来没有开过什么会,大家都是各

为各的公司做事。我们做沓码,和扒仔是有区别的,我们是

纳税的,他们相反,赚多赚少都是自己的。有时在赌场我也

会碰到这类人,问我借钱不借,我会反问他,你要借多少?

我这里有。

就沓码仔这个身份而言,小Z现在已属于单干户式的了,他

叙述了自己单独做的一些感受:

从2011年4月开始我不再跟老板做了,因为对有些事情

的看法不同,慢慢有了分歧,不过还是朋友,见面还会打招

呼。从今年开始我有了两三个固定的客人,都是本地的,今

年到现在去澳门有六七次吧,是陪客人去。有时自己家里有

事去不了,就会找那边的人帮忙,至于那边的人会不会吃

黑,比如说有200万的转码数,他说只有150万,我不能计较

那么多。我现在的客人还会不会找其他沓码仔我不清楚,我

也没有权力限制他们,那是他们的自由。有的本地客人跟的

是其他沓码仔,知道我是做这行的,有时会向我借钱,我不

会借给他们,他明明知道我也是做这个的,为什么不找我而

去找其他人呢?借钱才来找我,里面肯定有问题。

为了自己和妻儿的未来生活,小Z除了有机会还做沓码以

外,现在已有了沓码以外的一些事情在做:

做沓码的,人事关系、社会经验很重要,没有这些是做

不了的。我现在投资了一间网吧和一间游戏机厅,也做些小

额贷款的事情,每月平均收入有5万元左右,但是很辛苦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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